海邊情事①：我成了聚會裡的“醜小鴨”，格格不入
01
一節45分鐘的課很快就過去，宋維自顧自就往外走去，對我的態度又降到冰點，直到米諾出現，這種奇怪的氛圍才被打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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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嘿！小學妹，又見面了！怎麼？這位高冷男神開竅了？]
[不是，米諾學姐，是我下午從心理諮詢室出來，情緒有些低落，被宋維看見了，他就把我帶來大教室聽了一堂課，也算是‘團體治療’吧。]
[原來是這樣，你還挺幽默的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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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諾一副瞭然的樣子，不過也不似碰巧從大教室經過，以我的經驗來看，她八成是找宋維有事。
於是，我懂事地要離開，剛要打招呼和宋維說一聲，就被他叫住；
[待會兒畢業班有個局，一起吧！說不定以後對你有幫助。]
這話說的倒是沒錯，能參加學長學姐的局，或許能搭上一條什麼線，畢竟他們要比我多幾年歷練。不過，宋維的邀請，有些敷衍，又不容拒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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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這種指向不明的聚會，我選擇了拒絕。
但米諾卻意味不明地看了宋維一眼後，笑着對我說：
[洛笙，去吧。這可不是普通的聚會哦！施導待會兒也會去，意在挑選服道化員工進組。你以後想從事本專業工作，自然有人指引是好的。你懂我的意思嗎？]
許是被[施導]兩個字給說服了，我點頭示意[可以]。
而站在一旁的宋維一句[庸俗]立馬把我這激動的火苗就澆滅了，也不知他是在說我，還是在說米諾。
總之，下午的幾個小時，宋維的情緒簡直就像六月的天一樣，說變就變。
若不是先前他的[自述]讓我還心存一點同情，我真的難以理解宋維的陰晴不定。當然，米諾的解釋更爲[驚喜]。
[他就是見人下菜碟，你看他在我面前，說是像‘小跟班’都不爲過。]
確實，在我看來，米諾和宋維的相處一直都很平靜，發小關係，不應該是更隨意嗎？這種拘謹，真的離我與林溪兄妹倆的親近，差太多。
我們三人走到校門口，攔了一輛出租車，就往聚會地點去了。
一路上，相看無言，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只希望開快點，好到聚會地點。
[宋維，你也來了。真是稀客，最近一部劇需要心理諮詢的指導，不知你是否有空跟組啊？]
[進去再說吧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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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下出租車，在酒店門口帶電話的施導，就似看見老熟人一樣，走到我們仨面前，把手搭在宋維肩上，匆匆掛完電話就向宋維邀約。
[學姐，施導這是？]
[哦！宋維不止臨牀心理學的優秀學生嗎？施導的劇，有不少涉及這方面的，當初要我推薦，就幫宋維搭上了這條線。]
[原來是這樣！]
反正我也只是來混個臉熟的，對於他們之間的這些淵源，也沒興趣。看這樣子是，施導當初給我個聯繫方式，也不一定記得。
我只能權當是自己還學藝不精，沒能用實力給對方留下印象，這次畢業生聚會，就當是提前感受一下[大佬高端局]。
02
被帶着走進包廂，快進門時，施導才注意到了我。
[這不是咱們上次羣演出色的小姑娘嗎？既然是米諾和宋維的學妹，那之後資源一定不會少。看好你！]
我笑笑迴應施導的[擡愛]，這樣的場合，有多少是真，有多少是假，根本無人在乎。大家只是拼命想要抓住能往上爬的資源。
即便我才大二，也覺得能和厲害的學姐學長走近，就能少走很多彎路。
可，太過天真的自己，終究還是在這格格不入的圈子，被人性瘋狂打臉。
[幫大家介紹一下，這是戲劇影視文學專業的學妹，洛笙。旁邊的這位，就不用介紹了吧，大家都認識。]
[喲，小學妹呀，還是未來的編劇，那我可抱抱大腿。坐我這裡吧，剛好我以後想跟組做服道化，說不定還得靠學妹寫的劇本呢！]
叫我過去的人，是一位男生，應該是米諾的同學。在這陌生的環境，我實在沒法拒絕[友好]的主動，便大方地走過去，坐下，拿起玻璃桌上的一杯果汁，兀自喝着，想降低存在感。
而宋維和米諾就顯得自在多了，又或者說，每次我看見宋維和米諾站在一起，不說他們有多登對，但宋維眼裡的那份桀驁冷漠，總會收斂幾分。
宋維在我對面的沙發坐下，米諾和他的距離，中間隔了一個施導。
講真，我還真是要感謝剛纔那位男生，不然，當下沒有他和我說話扯淡，恰似[局外人]的我，很難在這種充斥着世俗與功利的場合待下去。
看到施導在人到齊後，舉起酒杯一一向這些應屆生碰杯，碰的是什麼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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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[金錢]，是[路子]，腦子裡閃過這些詞，在裝滿酒的杯子，碰到裝果汁的杯子時，施導停了下來，我摸不清這當中的門道，只是旁邊的男生替我解了圍：
[洛笙這小姑娘，估計不勝酒力，咱們還得多照顧點兒。]
隨後，我抿了兩口果汁，極力把這一切盡收眼底，記在心裡。因爲，如果有可能，這或許也是我未來要面對的場面。
宋維冷眼看着這一切，沒有給我打圓場，可分明是他叫我來的。這一會兒，我心裡有些不痛快，對他的好感蕩然無存。
再看米諾，遊刃有餘地與施導，還有同學們暢談影視的服道化走向，未來發展趨勢，怎麼用服裝打造角色個性。
她是那麼耀眼，而我，在這光芒之下，就像個醜小鴨。
有些鬱悶，便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，伸手把果汁換成了迎賓酒，喝了一口，太澀了，我知道宋維看見了，但他縱然是漫不經心的聽着施導和他談合作，也沒照顧到我的情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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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米諾，聽說你要出國進修了。那我們這以後豈不是沒機會合作了，還有你和宋維的關係，怎麼還是個迷呀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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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施導，你就別說笑了，我又不是不回國了。再說，今天這麼多同學在這兒，您能來參加我們的聚會，不也是爲了挑選下一部劇的合作伙伴嗎？咱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！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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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米諾的從容十分老練，但她卻直接略過了和宋維的關係這一波八卦。
誰也不得而知，他們的發小關係，有沒有摻雜男女之情。
畢竟，學校裡也有小道消息說，是米諾在追宋維，沒人承認，確實是個謎。
[什麼時候走？]
宋維緩緩說出一句話，是在問米諾。
[4月20日。施導新劇開機那天。怎麼，你要來送我？]
[你希望我去送你嗎？]
[算了，我可不想拂了施導的面子，開機那天，需要你的指導。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還很多，不缺這一次矯情！]
[好！]
這話在我聽來，怎麼像是米諾在拒絕宋維呢？這態度，也不像是謠傳的那樣，是米諾在熱臉貼冷屁股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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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旁人嗅出了一絲隱忍的味道，有聲音起鬨道：
[一個保研到華清大學，一個出國深造，天造地設的一雙，坐等你們官宣！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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揶揄的氣氛正在升溫，沒人往下接話。
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刻，反倒傳出一陣手機鈴聲，打破了這種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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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包裡拿出振動的手機，打了聲招呼走出包廂，接聽。
[洛笙，你在哪兒呢？我過幾天要出去寫生，你有什麼推薦的地方嗎？就是那種有愛豆出沒的地方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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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額……我還在酒店呢。你給我打電話，就是爲了問這個？其實，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。不過，這幾天我看看能不能接到兼職，到時候通知你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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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酒店？你不會是揹着我偷偷談戀愛了吧？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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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怎麼可能，請收起你那八卦腦補的心思。就是一個局，太難了，回頭和你說。估計和你通話完，我就要回學校了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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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那祝你玩得愉快！]
一通電話接完，我纔想起正事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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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來參加這個局，到底是爲了什麼呢？當然是爲了搭上施導的線，給自己爭取一下業務。在包廂待了這麼久，竟然一不留神，被他人的態度給左右了。
自然不行，所以，我得支棱起來。
給自己默默打了一通氣，我重回包廂。然後做到米諾旁邊，用小輩誠懇的語氣，向施導毛遂自薦說：
[施導，剛纔坐在一旁，聽你們談了好一會兒，說有個新劇開拍，不知道到時您是否再給我個羣演的位置，好讓我多多磨鍊呢？]
[洛笙，對吧？我記得你。和米諾一個學校，不過這劇組還有人沒定下，要不，到時候我再給你答覆！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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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時候？這句沒分量的話，意在指明我只能是[備選]，而不是像宋維、米諾那樣的[不被替代]。
掂量了自己的實力，我掃興地站起來，正想找個理由離開。
米諾看穿了我的尷尬和沮喪，張口在施導面前爲我爭取機會：
[施導，如果您相信我的眼光。就讓洛笙進組，況且，到時候宋維不也在嗎？都是一個學校的，自己人，您還信不過嗎？]
許是當初合作時的專業，讓施導對米諾的話深信不疑。
然後看了一眼我，說：[行！]
[洛笙，要比你更知趣！]
在我得到確定的回覆後，宋維意有所指地說了這樣一句話，這下，就算我再遲鈍，也知道這句話是對米諾說的。
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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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酒店，那種格格不入的尷尬才消失。
我走下酒店門口的臺階，準備攔一輛出租車自行回校。畢竟再不懂事，我這會兒也應該識趣地把空間留給宋維和莫諾。
我掏出手機向林溪發了條信息：
[合作已搞定！到時候我再問問能不能帶家屬去寫生，就ok了！]
[哇！洛笙，你是我女神。我愛死你了！
我這一下子，好像成了林溪追星暢通無阻的[工具]，誰讓我倆是好姐妹呢？而林一與林溪的爭吵，大多也是因爲妹妹有點兒像牛皮糖一樣粘着洛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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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表面上像是是[消耗人情]，但實際上，所有孤獨與不幸，都在友情中得到了治癒。
手機息屏後，我的嘴角微微上揚，米諾應景地問了一句：[什麼事啊？這麼開心。]
[沒什麼，就是一個朋友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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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男朋友？]
[不是啦！車來了，學長學姐再見，我先走一步了！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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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我走出酒店門，到打車回家，宋維都不曾和我搭話，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，心動不代表可以發展。
倒是米諾在我要上車時，用手擋住車門，說：[介意拼車嗎？剛好有事和你聊聊！]
我點點頭，也不知這是怎麼回事，等她上了車，我才緩過神來：宋維落單了！
爲什麼？米諾很快就解答了我的疑惑。
她給我講了一個故事，版本與宋維給我講的並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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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，後來受宋家資助才一路讀到大學。這次出國，完全是個人決定，宋維他爸和後媽，沒有反對。只是叮囑我學成之後，回國發展就行。]
[但宋維不同，他想讓我留下來。]
[前幾天，他約我一起看電影。我不覺得電影有什麼好看的。只是發現他好像對我，有了不一樣的感情。以前，我把他當弟弟看，可現在，他似在用裝出來的成熟，擺脫這種關係。]
米諾的坦白，讓我出乎意料。
學校裡的流言，更是不攻自破。
[所以，你不喜歡他？是他對你有男女之情，只是沒挑明？但你卻早就知道了！對嗎？]
[嗯，是這樣。洛笙，你很聰明，我希望你能代替我，好好照顧他！時間，可以忘掉一個人，他應該值得更好的人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？]
[我不明白。]
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，是因爲我並不想成爲誰的[替身]，像是退而求其次的[備胎]一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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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離家還有十分鐘時，米諾告訴我，她只是出現在宋維生命中的時間，剛剛好。那時他經歷了喪母之痛，還有繼母的進門，讓他陷入高度[自閉]的狀態。
跟隨父親去福利院選擇資助對象時，在那一疊資料中，他主動了一次，用手指向了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，也就是現在的米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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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，每週一次的會面，加深了兩人的情義。
因爲，米諾會告訴宋維：[不要怕，我會保護你！]
小小的孩子，很容易在陷入絕望時，被意外出現的溫暖打動，而米諾則剛好是那個心中有光的人。
聽完後，我也該下車了。
米諾和我道別後，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：[謝謝你！]
我沒有回覆，因爲我這什麼也沒有做，實屬承擔不起這份道謝。到了學校宿舍，我只是簡單地把宋維的故事捋了一遍：
在他很小的時候，母親去世。後來父親給他找了個繼母，待他不好。不知爲何原因，繼母提出想資助一個女生，圓自己無法生育的願望。最後宋維指向了米諾的照片，這纔有了兩人糾結的關係。
躺在牀上，望着天花板，我不由得感慨：[這個世界上，竟然還真的存在這麼曲折奇葩的事情，確實是我孤陋寡聞了！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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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這樣調侃自己，未必是幽默。
只是覺得，成年人的情感很複雜，腦海裡全是米諾給我說的那些話，還有最近宋維頻繁出現在我生活的那些情緒變化。
爲了避免自己胡思亂想，我翻到了施佳導演的微信號，點進他的朋友羣，準備先摸清他的喜好。
都是男人，爲何要把時間花在不懂風情的人身上呢？還不如[抱大腿]，日後好發展事業呢？
一番刷朋友圈的操作，確實能瞭解一個人。據我觀察，施佳年紀不大，卻很重視生活，出了工作時到片場指導，其他的社交動態，無非就是與三兩好友聚會，偶爾自己還能下個廚。
不得不說，這搞藝術的就是生活愜意，精神追求真是豐富，我在這刻，似已經想到了林家兄妹以後得日子，羨慕不由得心中來。
眼看時間還不到晚上十點，工作的氣氛上來了，便試探着問了施佳一句：
[施導，4月20號那天，我可以帶同學過去寫生嗎？她是藝術學院的，不會擾亂拍攝進程。]
心中對此也不是很有把握，畢竟劇組的話，不是誰都可以在旁觀摩。但想着平時也有無關羣演在場，是否能攜帶[家屬]，概率應該各佔50%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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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息發出去後，那邊沒有動靜。
你反感的预制菜，其实早就在你的餐桌上
我也沒有閒着，當下靈感迸發，一個劇本的好點子在腦海中閃現，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，新建文檔，在空白處敲下幾個字：《知夏無他》。
是個怎樣的劇本？還未成型，但我相信，一瞬間的靈感，最爲難得。
也是在我爲此發呆時，微信提示音響了。
[可以！]
施導的兩個字，讓我歡喜雀躍，至少證明他不是很嫌棄我這個沒有代表作的[羣演]。
聯合報社論／遇上最長工業衰退，候選人都沒話要說？
我給對方會過去一個[乾杯]的表情包，算是感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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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夜，格外漫長。有鬱悶，有展望，也有喜悅。
大學生活，大抵如此。
身心趨於成熟，但卻還是保留了一份未入俗世的稚氣與衝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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